太子妃寝宫。
赵清茗昨日突然昏迷,传了御医来看,若是怒极攻心,恐动了胎气,一再嘱咐了赵清茗一定要安心静养,不要忧思过度,赵清茗也一一应下了,还特意嘱咐了御医,不要告诉太子,唯恐他担心。
今日一早,素儿就煎好安胎药从外面拿进来,递到了赵清茗面前,脸上满脸的不忿,完全不加遮掩。
“这是怎么了,一大清早的,谁惹着你了?”赵清茗这会靠在软榻上,手中正拿着一卷书卷在看着,见着素儿那满脸愤恨的样子,不由轻轻放下书卷出声问道。
“无人招惹奴婢,”素儿说着,轻轻地将安胎药递到赵清茗面前,努力忍着怒火柔声道,“娘娘,你快把汤药喝了吧,等下该凉了。”
赵清茗接过那汤药,一口一口小心喝着,嘴角始终是那一抹柔柔的笑意,“说吧,你这个样子,我哪里能安心喝药,你一贯是如此的,心中藏不了事情,说与我听听吧。”
素儿想了想,攥了攥拳,还是没忍住,“太子,他,他太过分了。”
“素儿,不可乱言,太子岂是你能妄议的。”赵清茗正了神色,看向素儿说道。
“娘娘,奴婢也不想这般言乱,奴婢实在是气不过,您这般辛苦,他,他却在昨儿夜里宠幸了颜娘娘,奴婢就是替您不平。”
素儿说着,心中气愤,没有瞧见赵清茗的脸色一点一点变得极为难看。
“他宠幸了颜卿盈?”赵清茗目光空洞,愣声出口道。
素儿这才发现那一整碗的安胎汤药,赵清茗全都泼洒在了身上。
“娘娘,娘娘,快,快起来换衣服,仔细着凉了。”素儿慌乱了手脚,急忙又使唤了几个宫女去取了干净衣裳过来,帮赵清茗换上了。
“娘娘,那安胎药,奴婢这就吩咐下去重新熬煎,奴婢这就去。”素儿也是慌了神了,急忙说道。
“不必了,你们都下去吧。”赵清茗乏力地挥了挥手,“我累了,想歇息了。”
“是。”宫女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尽数退了出去。
轻轻关上门,素儿心急如焚,早知道她便不多嘴了,如今可好,太子妃这般样子,若是当真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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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侯府内出了这许多的事情,颜承荀眼见着自己的妻女一再地受牵连,遭委屈,便向着容氏讨要了这个恩泽,允许他们一家去郊外的别庄散心几日。
容氏因着一再冤枉了颜卿霜,心中也有些过意不去,所以这一次,也没等颜承荀多说,就一口答应了。
颜承荀得了这个好消息,还故意卖了个关子,没有直接去跟杨氏说,只嘱咐了下人过去通知,说他晚些去一趟玉簪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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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只说了晚些过来,没说何事?”杨氏看着眼前的小丫鬟,出声问道。
那小丫鬟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回夫人,老爷并未说何事,只是说晚些会过来。”
“那,他神色可严峻?”杨氏这些时日也是有些杯弓蛇影了,如今只是丫鬟说了老爷晚上来,她竟就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颇有些心绪不宁。
“颇有些严峻。”那小丫鬟如实道。
也是,那颜承荀本就是故意装作严峻的,看在小丫鬟眼中可不就是严峻吗?
杨氏这下心更慌了,在屋子里也待不住,索性就去了小厨房帮忙,但是因为心不在焉,一不小手就被烫着了,而颜承荀来的时候,玉簪院正因为杨氏被烫着了忙做一团。
“这是怎么了?”颜承荀心一沉,看着一个小丫鬟问道。
“老爷,”那小丫鬟冷不丁见到颜承荀吓了一跳,急忙行礼,“夫人听闻老爷要过来,亲自下厨,但是不小心被烫着了,奴婢刚准备去取烫伤药来。”
“快去取。”颜承荀一听到杨氏被烫着了,心中也是一惊,一边说着,一边快步向着里面走去,也不知道杨氏被烫得严不严重,但是想要她竟然为了自己亲自下厨,心中又生出几分喜悦来。
“老爷。”
颜承荀走进去,一众丫鬟见了他都急忙行礼。
“都不必多礼,”颜承荀说着,几步走到杨氏身边,执起她的手,见烫的不算很严重,一颗心这才安了些,“怎么这般不小心。”
虽是责怪,那话语中却是万般柔情,说不出来的宠溺。
手被他攥着,当着这么多丫鬟的面,杨氏的脸竟下意识地红了,“老,老爷……”
杨氏说着,轻轻抽回了自己的手,“我没事。”
“下次不要逞强了,你本就不适合做那些粗杂的活。”颜承荀眼中依旧是宠溺,自打杨氏跟了他以后,放弃得太多,多的让他心疼,他想尽力弥补,却又总是觉得力不从心,只希望这一次的出行,一家四口可以无忧无虑吧。
“是,知道了。”杨氏听着他的话,心中还是欢喜的,笑着应道,刚准备传晚膳,突然又想起什么,猛地抬头看向他,“对了,你特意提前让丫鬟过来嘱咐了,是有什么事吗?”
杨氏正问着,那个取了烫伤药的小丫鬟过来了,识趣地将烫伤药放在桌上。
颜承荀取过,一边帮着杨氏涂抹,一边道,“我去向母亲讨了份恩泽,我们一家四口去郊外的别庄住上个半月,远离这府里这些是是非非,带着你和畴儿,霜儿好好过过寻常百姓的生活。”
“当真?”杨氏听着颜承荀这么说,心口一喜,出声问道。
“当真,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颜承荀笑着看向杨氏说道。
“拈烟,快些将这个消息告诉少爷和姑娘去。”这些年了,颜承荀也从未说过要带她们出府游玩,如今难得得了这么个好消息,杨氏根本等不及,立刻就嘱托了拈烟去相传。
颜承荀也只是宠溺地看着她,并未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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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竹苑。
“当真?”颜卿霜也是喜上眉梢,“爹爹要带我们出去游玩?”
“是了三姑娘,奴婢这手,手……”拈烟看着被颜卿霜紧紧攥着的手,出声道。
颜卿霜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过于激动,攥着拈烟的手都快将她的手攥变形了,这一看,颜卿霜急忙松了手,笑意盈盈,“拈烟姐姐只管回去吧,哥哥那里我亲自去说。”
拈烟急忙福了福,“那奴婢就先回去了。”
“鸢落,走,去文昌居。”拈烟一走,颜卿霜也等不及,唤了鸢落就向着文昌居走去。
到了门口,特意嘱咐了丫鬟小厮们不要通传,颜卿霜一个人悄悄地向着里面走去。
文昌居书房内,颜书畴正在认真描摹着什么,颜卿霜看着他这般认真的样子,蹑手蹑脚,向着里面走去,一直到颜卿霜走近了,颜书畴都没有发现。
书案上,颜书畴正在细细描摹的是一个青衫女子,身子婀娜,窈窕有致,看着就非同一般。
颜卿霜突然想起上一次哥哥那一瞬间的愣神,再看着如今跃然纸上的灵动女子,心口微微一怔。
哥哥他,当真是……
“哥哥,这是?”
颜卿霜突然出声,骇了颜书畴一跳,几乎下意识,颜书畴一把攥过那幅画,直接团成一团,丢弃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