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寒风呼号,其声呜呜。在阴沉的山林间,显得分外阴森可怖。
一片山坳处,有巨石参差,石头叠垒之间,架构出适合过夜,躲避风雨的地方来。
一堆篝火在猎猎焚烧,红通通的火焰『舔』舐着干燥的木柴,间或发出噼啪的脆响。
火上架着一只大山鸡,此禽倒霉,撞到了入山过夜的陈唐,被一记石子打在身上,当场毙命,然后被宰杀干净,很快就会变成一只香喷喷的烤山鸡。
陈唐自离开南服县,并不如何停顿歇息,快马加鞭,赶了大半天路,距离南服县已经很远很远了。他不走官道去宁州府,而是奔向另一个方位,取道前往秦州。
只是走着走着,他发现自己有『迷』路的迹象。
这方时空,想要找出一份具体的天下地图,难于登天。主要还得靠东南西北这些大方向来辨识路径,却又没有指南针之类的。当所处环境『逼』仄,又或是阴沉的天气,不见日月的话,一不小心,便会『迷』失在路上。
至于问路,更是个伪命题。当地居民,平民百姓,很多人一辈子几乎都不出县城,问他们,等于问道于盲。
陈唐要趁着宁州并未封锁的情况下,在短时间内,尽量走远些。如此一来,任凭宁州大统领杨临鹤手段通天,想要抓到他也难有可能。
反正斩杀杨子楚后,陈唐便如同斩却了套在己身上的一副枷锁。从此以后,天空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自在逍遥。再不受官场那一套框框条条所约束限制。
计算起来,他赴任南服县不过短短一段时日,然而感觉起来,度日如年般,很不痛快。
最重要的是,诚如杨子楚所言的:这世道已经变了,昔日的秩序和规矩,全部都会遭受到巨大的冲击和破坏,官场上首当其冲。当朝廷威信不在,下面地方势力割据,那些不属于嫡系出身的地方官员,日子会过得非常艰难。除非能点头哈腰,投靠势力,否则的话,根本没有容身之所。
陈唐的遭遇,便是极具典型『性』的一个缩影。
杨家『逼』迫他与杨秋雪成亲,其实就是一份投名状。为表忠诚,所以要成为杨氏女婿。
当然,其中也有个原因是杨秋雪看中了他。如果换成个不具备卖相的大叔,杨氏兄妹就会提出另外的条件要求来。不过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反正就两条路可走,顺从,而或沦为阶下囚,甚至死亡。
然而陈唐既不愿寄人篱下,受那窝囊气,更不甘心束手待毙,这才上演了一出匹夫一怒,血溅五步的戏码。从此以后,这世上恐怕再无陈探花,而只有一名名叫“陈唐”的游侠儿了。
曾经有过的一些官场抱负,曾经规划过的一些施政蓝图,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就如同被戳破的气泡,转瞬便被化为灰灰。不愿妥协,不会低头弯腰,注定无法混得开。
但这个,就是陈唐的秉『性』和选择,选而无悔。
当决然转身,功名官身,已成过去式。天大地大,更见天地壮阔。
陈唐忽然想到,当日燕还丹所说的,实在有先见之明。原来大胡子早看破陈唐的『性』格,在官场上,注定不会持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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