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人多,钟离也不好跑路,只得随着众人一起,往筵席去。
此次的酒宴格调很高,参加酒宴的齐国臣子也非常多,很多人早早便到了,眼看着齐太子来了,立刻簇拥上来,拱手奉承。
钟离被挤到了一边儿,左右看了看,想要趁着没人注意,先行撤退。
结果还没撤退,就听一声冷笑,国相田婴已然站在了钟离身后。
钟离回头看了一眼,登时有些泄气,田婴一脸找茬儿的模样,看起来今天这个筵席,自己是无法缺席了。
田婴身边还垂手立着一个年轻男子,看起来眉目清秀,清俊之中带着一丝英气,剑眉星目,双眼颇为有神,锐利之中又掩藏着一丝文人的气质。
钟离不识得此人是谁,不过看他站在田婴身边,又如此年轻,八成是田婴的门客。
田婴凉飕飕的打量着钟离,道:“钟离,勿要以为自己凭借小聪明,夺回了徐州,便能在王上面前邀功了!”
钟离听着田婴这么说,笑了一声,道:“钟离若说自己不想邀功,怕是国相也不相信。”
田婴冷笑道:“老夫能信你这黄口小儿?钟离,老夫告诉你,什么德行的人,就只能承受什么德行的恩惠……无错,如今你钟离的确立了功劳,但是这功劳,岂止是你一个人的?若是在王上面前邀功,怕是恩惠压下来,便将你那脖子给压断了!”
钟离一听就明白了,田婴就是不想让钟离占风头,怕钟离抢了自己的风头。
如今钟离在齐太子眼中,已经是大红人,而且红得发紫,若真是因为徐州的缘故,也变成了齐王眼中的红人,如此便是无可限量,岂不是要压了他这个国相?
田婴怕自己的地位不稳固,因此才会在筵席之前,出言敲打钟离,让钟离莫要贪心。
钟离并不是个贪心的人,因为贪心太麻烦了,如果贪心很容易,那么钟离绝对会来一筐。
钟离笑了笑,道:“国相多虑了。”
田婴道:“老夫多虑?老夫不过是完全看透了你的野心罢了,上次在徐州,不接受王上的恩惠,原来是掩藏着更大的野心,老夫倒实不敢小看你的小聪明了。”
钟离见田婴说的“露骨”,越说敌意越强烈,也没有生气,笑道:“国相大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的小聪明就像是眼目一样,‘见豪毛而不见其睫也’。”
田婴听他这么说,立时皱起眉来,道:“钟离,你是什么意思,竟敢戏耍本相!?”
钟离笑眯眯的道:“岂敢岂敢,钟离只是想和国相探讨一下恩惠的问题……国相大人说了,钟离是小聪明,恩惠太大了会压坏我的脖子,但是如今钟离还没有受到一星半点的恩惠,而国相您呢?齐国贵胄、贵为丞相、高枕金银、美人陪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国相大人试想想看,您从王上手里得到的恩惠,难道不多么?国相大人好言相劝小人,如何不自省?果然眼睛能看到细小的毫毛,却看不到自己的睫毛。”
钟离这一番话说下来,田婴的脸色登时变了,一时青一时红,钟离胆敢说自己小聪明。但田婴又深知,钟离的话说得对,因为自己得到的恩惠已经太大了,马上就要承受不住。
因此田婴才会多处打压钟离,田婴心中惧怕,钟离会是接走他国相印信的那个人……
田婴脸上忽明忽暗,阴晴不定,一甩袖子,干脆走开了。
倒是他身边跟着的那个门客没有立刻离开,笑道:“这位先生果然辩才出众,文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