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义厅内,一众高层落座,寒暄礼毕,柳泉开始天花乱坠的讲述起自身这趟出使:“柳某入晋阳三天,方被田甄接见。一进其府,便是十步一岗,刀枪森寒,分明是给下马威。但柳某身为使者,代表我血旗营,焉能屈服?那田甄逼迫柳某答应血旗营立即兵发并州,被柳某以我血旗营大战方毕,急需修整练兵为由断然拒绝;那田甄又给柳某许以高官厚禄,要求柳某配合并州派遣督军前来雄鹰寨,设法掺沙子甚或抢班夺权,更被柳某一番痛斥,直令那田甄羞惭掩面...”
“柳参军史,说些干货吧。我血旗营与雄鹰寨讲究务实,大家都很忙,细枝末节便等闲暇之际再行细说。”纪泽越听脸色越黑,终是插言打断道,“我且问你,你可曾见到东嬴公司马腾本人?并州一方给了我血旗营什么?又给我等提了什么要求?还有,晋阳与并州近况如何?”
“咳咳咳...卑下不曾见过东嬴公。东嬴公给将军封了一个武猛从事,要求我等明年春耕之后务必应征西出抗匈,具体日程待定!”柳泉收了吹嘘,小心翼翼道,“并州战事吃紧,先有将军聂玄战败于大陵,后有刘曜等胡将寇掠西河、上党与太原三郡,泉离去之际,据传泫氏、屯留、长子、中都、介休等县业已失守,晋阳城风声鹤唳,民皆欲走。数九寒天,却不知匈奴是否再有动作。”
“原来如此,难怪东嬴公不待见我等,此番却这般好商量。”纪泽了然点头,笑问柳泉道,“就这么多,没别的干货了?”
“没了。”看了纪泽一眼,目光闪了闪,柳泉忽又说道,“对了,那晋阳宗似乎内部不和,之前联络本由那白望山负责,后来似被白虎堂刘堂主截胡,随后卑下便不见白望山了。”
若有所思的瞟了眼厅外的剑无烟,纪泽含笑点头,再度转向柳泉,看似玩笑道:“东嬴公似还不够大方呀,不给其他兄弟封官也就罢了,你冰天雪地走了一遭,总得给些好处才对呀。”
“哪有,哪有,卑下仅是一名传话之人,哪能得封官职,呵呵。”眼底闪过慌乱,柳泉却是不动声色的赔笑道。
“呵呵,东嬴公太过小气,并州不给你封官,我血旗营给,你且休息两日,我自会与你安排职务,放心,我血旗营有功必赏。”纪泽一笑,浑不在意的转移话题,“好了,出使情形不错,诸位说说看法吧...”
一场通气会结束,自有人安顿柳泉休息。纪泽方出聚义厅,剑无烟便如一名极为称职的贴身护卫,悄无声息的跟在了他的身后,动作之敏捷令得一干近卫措手不及,更令纪某人背生凉气。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好与剑无烟纠缠不清,只得绷紧个身体继续前行。
然而某一刻,走在前头的纪某人突觉脖子发凉,瞟眼四顾,却见剑无烟那双秀目正死死盯着自己的脖颈,冰寒彻骨。可气的是,如是三番五次,每一次后瞥总见如此。纪泽明知剑无烟至少现在不会对自己不利,怎奈身体不争气,脊背的小汗就是淌啊淌,甚至都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回将军石院的。
进了石院,剑无烟随行依旧,其他近卫见纪泽不曾出声,倒也没有干涉剑无烟。纪泽索性进入书房,准备与剑无烟好好说道说道,岂料剑无烟到了书房门口却就不跟了,无视纪泽示意他进屋的眼神,如同标准门卫一般,与另一近卫战在门口蓦然肃立。如此我行我素的护卫,可碍于其并州所遣的身份,不能打又不能赶,直把个纪某人憋闷得好险没晕过去。
木板脸不会一直如此跟着吧,这般耗着冷战是闹哪样?纪某人眼珠一阵乱转,忽的面露坏笑,他旋即出了书房。不出所料,剑无烟再度跟上,孰知纪某人左拐右拐,却是到了厕所。眼角余光瞥见剑无烟眸中愤愤,纪泽这个爽呀。只可惜,待他哼哼着小调出来,脸色立马垮了,因为剑无烟已上了不远处某个屋顶,一双秀目正冷冷的看着他。
“女侠,俺错了,是俺嘴欠,俺改,下次俺再也不敢了,您大人大量,该哪歇去哪歇着,就放过小的吧。”心中哀叹,瞟眼视野中无人,纪泽转头看向再度跟上的剑无烟,决定放弃尊严,一脸哀怨的恳求道。
“哼!”眼底闪过一丝仇怨得报的快意,剑无烟却仅冷哼一声,依旧一语不发,任凭纪泽说破嘴,她仍是我行我素。
哼,小娘皮,玩冷战,你等着,等着,看哥怎么收拾你!憋了一肚子火,纪某人再次回到书房,他在屋中转了左三圈右三圈,眼珠更是差点没转抽筋。哼,哥今个豁出去不要这张脸了,终于,纪泽一咬牙,一跺脚,出了书房,步至站岗的剑无烟身前。
一语不发,恰似剑无烟的缄默,纪泽仅是贱兮兮的盯着剑无烟的脖子,一个劲的看啊看,不时还绕圈踱步啧啧有声。这小妮子之前不是盯着哥的脖子发狠嘛,哥这次也给看回来,就跟她耗上了,左右这里是他纪某人的地盘,总不致有人敢来骂自个行为不端吧。
岂料,这一看不打紧,倒被纪泽看出了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