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之上的泽州民兵早已经看到了归来的张霄,不知道谁喊了一句“都督回来了!”,声音便透过了重重嘶喊声,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就像是徐字龙旗已经插在了城头,每个人的手里都平添了几分力气。
慕笃一抹脸上血污,强忍着双臂酸痛,又扎穿了一个半只脚刚踏上城关的敌军喉咙,喷血之声盖过了微弱痛呼,脚下一软,便双手胡乱挥舞着掉进了脚下河中。
坠落至半,残留的意识让他睁着眼,余光里除了喷溅而出的自己的红色鲜血,似乎还有一抹与众不同的白色。
张霄已然快要登顶!
紧跟在他身后的,是持剑补刀的田噩,而后便是蒙脸的徐泰,断后的徐国将士和追击而来的燕国甲士在陡峭的山路上战成一块,互有伤亡。
一路接连不断的厮杀,纵使是张霄也双手微颤,他能忍住如同钝锯锯骨般的酸痛,但身体的疲劳和乏力却无法抑制的涌了上来。
青霄身上和火纹大枪对砍留下的豁口变得愈发严重,云气纹早没了灵动,原本笔直的刀身现在也带着弧度,拔出敌人身体之时,早已经没了原先的顺畅利索。
张霄提刀再看,充满戾气的眸子里却找不到下一个目标。
反倒是熟悉的面庞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慕将军,挂旗!”嗓音带着些许沙哑,张霄一转眼眸,暴戾神色便被他深深的压进了眼底深处。
杀敌秉恶气,收刀便如常态,杀气收发自如,乃是金丹本领。
反握青霄,刀刃割绳,龙旗掉落在了张霄手中,张霄顺势递给了眼前的慕笃。
扔掉长枪,慕笃双手颤抖的接过了紧裹成卷的徐字龙旗,这时泽州城民里,有人立马拿来慕笃早在张霄取旗时便吩咐去寻的长杆。
绑旗上杆,随着慕老双手卷开,金丝绣的徐字终于在泽州城头展露,映着最后一抹西沉的落日余晖,熠熠生光。
十二年来不见天光,今日终在血与泪的城关上,重新竖起了徐字龙旗!
城关之下,燕国士兵看着凌空飘舞的三面战旗,徐字就像是砍向自己脖颈的战刀一般凌厉。
将军身死,如今泽州也真真正正被徐国抢了回去。
心中一口气泄了,手中战刀彷佛重若千钧,眼前山路似乎比蜀道还要难登!
恰逢此时,河口之处传来巨响,原来是徐国大军已至,留着防守的二十艘楼船,已然大半陷入了火海之中。
天色渐暗,那一团团火焰,却如同残阳坠河,映红了半面天。
铛——
随着第一柄战刀从手中松落坠地,一连串如同击磬般的清脆响声接连响起,喊杀声淹没其中,渐行渐微,直至无声。
泽州一战,自张霄将徐字龙旗带回挂起,便已然画上了句号。
城关之上,慕笃正欲感谢张霄,却发现其身后紧挨着的徐国甲士摘掉了面罩,虽然有些面色苍白,但那般模样慕笃这辈子绝不会忘记。
徐泰见其看了过来,立马双手抱拳,低头拱手
“徐国有愧于将军,慕将军,请受我一拜!”
“主公...”
苦涩声音从慕笃嘴里说出,泽州城民皆心头大震,先主驾崩新主继位,泽州城里明令禁止讨论此事,违者便斩。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徐泰的面容。
徐泰半个人遮在张霄身后,并没有跨过张霄的意思,而是朝着泽州城民再鞠一躬。
“我,来晚了...”
“长公主她...”慕笃决定告知徐泰实情。
原本毫无血色的脸庞变得更加苍白,像是站不稳似的一个趔趄,身后甲士扶住了徐泰。
“我看了觅白留的信,她才是真正的徐家人。”徐泰的声音颤抖,像是呜咽悲鸣的失亲小兽,“既为泽州死,那便葬于泽州,让觅白替徐国永远守护泽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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