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亥年腊月初三,宜安门上梁,忌出行。
三联台内,圆桌旁,钟长瞪眼竖眉,王力波斜着身子没有理他,曾羽仍旧没个仪态,懒懒蜷腿。
各自身后人头攒动,肩膀上三色丝带紧簇,泾渭分明。
“三联台开场这么多年,我还是头一次大早上过来。”王力波打着哈欠,揉了揉黑眼圈。
昨天夜里送走冢本后,王力波又让袁惟把吴孝秘密送出了申城,然后没敢睡觉,喝着浓茶硬熬了一宿,早上天一透亮,便马上给曾羽打了电话。
电话里王力波语气诚恳,一张嘴就把张霄要和红帮八台擂死斗的事情说出了口,然后再三保证袁惟绝不和杨氏两兄弟争抢七八台擂的位置。
这样一来,青帮七成,哥老会三成,就没有红帮什么事了。
不过曾羽需要先帮王力波一个小忙,那便是在今天的议会上,让钟长取消免战牌。
原本王力波还以为曾羽要花些时间考虑,没想到对方干干脆脆的答应了下来。
想到这里,王力波不动声色的瞥了曾羽一眼,然后故意咳嗽两声,这才张口。
“五爷,这会可是你要求开的,一上来就板着脸不说话,合着让我们都陪着你干坐着?”
钟长急火攻心嘴角起了泡,张口生疼。
“我请大家来,是因为有人坏了三联台的规矩。”
冰冷憎恨的眼神毫不掩饰的盯着哈欠连连的王力波,钟长声音陡然提高,吓得王力波一哆嗦。
“王力波,你忤逆自家老爷子也就算了,现在连杜老爷和郑舵主都不放在眼里了?!”
王力波把空烟嘴在桌子上扥了扥,然后伸出小拇指掏掏耳朵,一脸不耐烦。
“咱们就事论事,别扯那么远。”
“好一个就事论事,我俩都是三联台的管事,按规矩,我们之间的事就应该在拳台上解决。”
钟长说的激动,热气遇冷生了一团雾,隐约有口水飞溅。
“你王力波一而再再而三的耍阴招,我都忍了,可你却愈发猖狂起来,不仅仅是针对我钟长了,连整个红帮你都不放在眼里了是吗?”
啪——!
王力波猛地一拍桌子,哪里还有半点疲懒模样,像是被蛰了鼻子的狗熊,指着钟长的鼻子就骂,“我问你,谁他妈先坏规矩的?我弟弟怎么死的你心里最清楚。”
钟长脸色一垮,语气冰冷,“你弟弟的死是个意外,我登门赔礼道歉,张老爷子点过头。”
“意外是吧?”王力波眼色阴沉,咬牙切齿,干脆撕破脸皮。“那我今天就摆了明告诉你,吴孝出卖你是个意外,七场大火也他妈是个意外。”
嘭——!
钟长愤然起身,藏青色西服受不住力嗤啦一声撕开来,一掌拍在红木桌上,寸厚的桌面竟然迸开了一道一指宽的裂缝。
身后红帮众人皆一步前踏,震的楼板簌簌落灰,目光炽炽的看着王力波,仿佛要吃了他。
“怎么?你也知道动火气?”王力波摆手压下去同样应声而动的青帮众人,浑不在意的说道。“你别着急,等元旦过了,我也亲自登门,给你赔礼道歉。”
睁大眼睛看热闹的曾羽瞟到人群中的张霄给他递了个眼神,于是吃吃一笑,打断了两人交锋。
“我说句公道话。”
“既然你们东扯西扯都在说规矩,那就按照规矩来办,拳台上解决,输赢都要认。”
“如何?”
见曾羽开口,钟长把到了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眼神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