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后月余,祭灶神的日子便要来了。
这是一年最冷的时节,也是年前最热闹的日子。
与过年时劝农、祭祖不同,祭灶神以灶神为主。
自古以来,吃是中华民族的大事,如今、千年后,皆是如此。
若说这一次祭灶有什么趣闻,当属初记店铺的大手笔。
往年组织祭灶的都是县府,今年初记店铺花金二十买下祭灶之权,提前二十天开始大肆宣传,提前十天开始在主街上摆出摊位。
良乡主街宽大,正对县衙,能在这里摆出如龙摊位,有点见识的便知初记那二十金远远不够上下打点的。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初一为了让县衙开出方便之门,前后花金四十,家底掏空不算,还向子钱家借贷三十金,月息十。
为了这三十金,初一把手下三家赌场押给了子钱家。
自从这如龙摊位摆上,良乡热闹何止百倍,每日里县衙前具是车水马龙。
“此木簪看似普通,其实是吾母日夜打磨而成,吾母眼瞎,不能纺织,为家计,只能打磨木簪贴补家用,客官出200文,真真的少了。”
摊位前,小彘望着身前的粉底薄涂的官小姐,说到情深处,言语哽咽。
那官小姐哪里见过民间疾苦,又见小彘几次哽咽,想要压价的心思立时没了。
“就按你说的,给你三百文,只望你孝顺父母,莫要让他们老无所依。”
官小姐心软,摆摆手让奴仆付钱,手攥木簪,只觉得上面满是温暖。
她身旁的侍女几欲开口,最后叹息一声,什么也没说。
财货两清,官小姐转身离开,小彘犹在后面大声感谢,同时向下一个摊位使眼色。
那边也是一少年模样,见了小彘的眼神立刻殷勤的来到官小姐身前,开始介绍自己的糕点,言语间也是老母艰难那一套。
按照这趋势,官小姐把长街走一圈,能见足了世间疾苦,且遇到的都是好孩子。
世间哪有这等巧合,这一切,都是初一的营销手段罢了。
一个十文钱的簪子,如何卖到三百文?
这里面的学问深了,首先这簪子需要一个故事,其次,卖簪子的人要与这故事有链接,最后,需要一个没什么见识却很有钱的大款。
而这一类人,没有比无知的官家小姐更好的目标了。
小彘应付完官小姐回到摊位旁,这摊位的原主人立刻上前。
“小彘哥说的真好,小弟都学会了,定然不会再记错。”
原来这摊位不是小彘的,而是眼前和卖货郎少年管着。
“你我自小一起长大,我才给你谋了这个位置,你要用心,不要负了初老大的仁义,也不要负了我的心思。”
那卖货郎赶忙点头,一副铭记于心模样。
他们这些卖货郎都是初一雇来的,一天十文,早早便开始培训,为这场买卖出力。
“能教的就这么多,其他人我还懒得理呢,你自己长点心,我去初老大那了,去晚了要挨板子的。”
小彘说完拍拍卖货郎肩膀,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卖货郎羡慕的望了小彘一眼,随后在心中给自己鼓鼓气,来到摊前,再次向客户卖力的推荐起来。
若是这一场做得好,是可以进入初老大其他买卖,成为固定雇工的。
这样的机会,如今良乡人不知道有多期盼。
倒不是说给初老大当雇工给的钱多高,主要是待遇好,听说那里做工不会打骂不说,若是被无故开除是会给三个月工钱的。
若是因着为初老大干活受伤,初老大出钱医疗看病,保住性命不说,还会受到照顾,月月有钱领。
这份仁义,数遍良乡,哪有人做得到。
心中带着这些心思,由不得卖货郎不努力,往日没有出头天也就罢了,如今机会在眼前,自然是往死里用力——宁可用力过猛,不可好吃懒做。
这一条街的卖货郎,都是这等心思。
小彘离开主街,七拐八拐来到一个院子,这院子是初一新买了,花了整整三金,是一个两进的院子。
如今初一、大彘、翁老几家都住在里面,为了彼此方便照顾,也为了办公方便。
小彘过了前院,一路不停直接来到后院,便见到院子中初一正把一根长枪舞的风生水起。
李头领站在一边,手持长棍站着指导,初一每有错误,他便出言纠正。
与李老大的比试已经是一个半月以前的事情了,初一坐稳老大位置后办的第一件事,便是向李头领请教枪法。
他前世对武功便有喜好,只是自幼没有条件,年龄大了心思也淡了,这一世却不同。
有着“卍”字符,他的身体素质非常好,加上本身就混帮派,又是乱世妖魔乱舞之时,学点武,再好不过。
“嗖、嗖、嗖。”
手中长枪三连点,随后就势手枪,初一持枪而立,头上汗珠顺着眼角流下。
“来得晚了,为什么?”初一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