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醒来,手臂有点酸,但毕竟还是黑甜一觉睡到天亮。
醒来时两个小孩都已经起了。虽然他说了不需要,但山荷叶还是执拗地在客厅里自己做早餐,而L则在卫生间里洗漱。
陆的衣柜下方有个指纹锁锁着的小冰柜,那里按照时间摆放着奇美拉士兵需要注射的基因药剂。
为了防止储存期药剂失活,这些药剂都必须要保持在零度左右,使用时才拿出来解冻到常温——不过,他最近学会了适度压缩自己手掌附近的场,给试剂附近增加压强,加快其中分子的热运动,因此可以极大地降低等待的时间。
他从冰柜里拿出巨大的蓝色针管子,背过手臂去摸了摸脖子后面的针孔,对准脊柱的位置直接就扎了下去注射。
这种加强本身基因和催化变异的注射剂起效极快,但需要直接从脊髓的位置打进去,大多数人都是要父母朋友帮着注射的。不过陆独来独往习惯了,也就琢磨出了自己给自己打针的方法,对于那种剧痛也只是微微皱起眉头。
待他注射完毕,转身去就看见L脸湿漉漉的,肿着眼泡子站在洗手间前面,也不知站了多久。
陆拿着消毒的东西按在针孔上,控制自己周身的「场」压缩起来,感受着那种微凉的液体开始在身体内快速循环。
这种药剂原本是研究出来治疗阿尔兹海默症的,但由于在临床试验后发现可以一定程度上对基因进行改造和重新编写,被开始广泛运用到军事和普通医疗上——像是正式的奇美拉士兵,需要注射的量远超过治疗某种疾病的剂量,因此都是通过脊髓直接大剂量注射。
“你还真是个狠人……我从没见过自己给自己注射这个的。”
L边感慨着边凑上去看他注射药剂用的针孔,只见那一块儿皮肤附近就没什么好皮。小指头大的针孔一个挨着一个,新痂叠着旧痂,像是恐怖电影里那种密集的,蜂巢状的血窟窿。
陆毫不在意地耸耸肩,心想古有关公刮骨疗伤,自己这种从小从非法地下拳场打出来的人,那里还经不起这点小伤。
某种程度上说,他甚至觉得疼痛是种试炼,甚至常常习惯性地选择疼痛,以他的经验来讲,越是能忍别人忍不下来的剧痛,越是能获得别人得不到的成长。
他见她脸靠得近了,打量着她肿肿的眼泡,“倒是你,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哭。”
L恢复了平日里那种没什么感情的狼崽子似的眼珠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喝多了出现幻觉了吧?”
陆笑着摇摇头,心想她眼泡都肿得像观赏用的金鱼了还嘴硬,倒也懒得拆穿她。
“不过……昨天我睡着了忘记和你说了。”L从脑内调取出一些信息,直接投射到他的眼前。
陆看了看她给他看的东西,只见其上是新十字军某位招生官的简历。
新十字军从测试开始会给新兵进行评级,方便后期给他们分到正式的组里去。从肩章上看,这人的军衔显然比K低了不少,身材微胖,只有下巴上留着点稀疏的胡子。
陆意识到这是个普普通通的招生官的资料,咋看之下不知她给自己看这个的意义是什么。
“干嘛给我看这个?这人的组还不如我现在的组。”
L神秘兮兮地摇摇头:“你知道这是谁的招生官吗?”
陆懒洋洋的:“谁啊?”
“上次要杀你那个,你的老下属。”
陆闻言就来了兴趣:“你咋知道的?”
奇美拉选拔的参赛资格,有多种途径可以获得。除了自己那种直接走后门的之外,更常见的方式其实是推荐信和招生官直接进行举荐。
L见他咬钩了,不等他看完更细节的资料,再给他看了一眼就收起来。
“从赫麦尔那里要到的,是不是特别想要啊?”
她摇头晃脑的,表情贱兮兮,顿时让他昨晚生出那种对她的同情之前去了大半。平日里她就浑身散发着一种欠揍的气质,现在眼睛肿着看着更欠揍了。
陆看了看她:“随便。”
“我妈妈说,主教导我们,冤冤相报何时了,报仇的结果总是悲剧。”
只听见门口响起起稚嫩的声音,山荷叶也不知何时就站在那里听壁脚。
这样老气横秋的话,从这么年幼的女孩嘴里说出来,总有点悲凉的意味。
出身贫民区的人信神佛的很多——贫苦,充斥着死亡的生活是看不见出口的灰色迷雾笼罩的沼泽,而信仰里所描述的天堂和往生,往往是从那样的生活中逃离的他们唯一的光芒。
只要你顺从命运,只要你逆来顺受,往生之后你就可以拥有最好的命运——这样的话在陆听来不仅滑稽,而且极具讽刺意味,无非是在绝望中给人根稻草,聊以慰藉人心而已。
“那你知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吗?”
少年摸摸自己脖子后面恐怖的伤口,把衣服拉上去了不想吓到小孩。
山荷叶只知道经书是这么写的,妈妈是这么教的,却并不知道为什么。
陆笑起来:“因为报仇报得不干净。”
“可是福祉圣音里说……”
“你们的神说的是错的,”少年的眼睛明亮又澄澈,“不仅要报仇,而且要把仇人相关的人全都斩草除根。你说这样是不是就没人会再帮他报仇啦?”
L哈哈大笑起来,说神说得是错的还是客气了。死后世界什么的大部分都是瞎扯淡,至少根本没有什么穿着白袍或者光屁股的鸟人给你指引你的高级套间在哪里。
她就是欣赏陆这种性格。不仅欣赏,而且甚至和他有点狼狈为奸。
山荷叶张了张嘴,本想辩解什么,转过去见到L也笑着没说什么,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训练开始时间要到了,陆正想去自己停飞行器的位置,只见一台黑色的流线型飞行器在面前停下,无声地悬停在自己面前。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他没关注这些动向很久了,最新型号是什么都不是很了解,但眼力见儿还是有的,看那飞行器的样子也知道应该是非常昂贵的较新的型号。
和外壁完美融合的窗户落下来,粉色的头发像是瀑布似的垂落下来。
艾丝蒂·图桑特似乎是刚刚从什么工作上回来,头发里还带着粉金色的丝线,煞是好看。
她嘴里吃着棒棒糖,像是流氓看见美女一样对着他吹了声口哨。
不过没有过过真正的市井生活的公主不是很会吹口哨,也并不熟练,因此还带着点气音,像是学语的小鸟,笨拙得可爱。
“帅哥,要不要载你一程?”
陆的飞行器本来也就只是有点擦挂什么的,并不影响飞行,可他并不想跟她说。他更不想和她说,自己这段时间都是假装进入飞行器,在内部直接开「境」训练空间穿行的精度的。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