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情啊。”周安笑道。
“高兴事嘞。”刘老头看见周安笑他也笑。
“是啊,高兴事。”
“白天一天没见着人,还以为你也准备搬出去哩,听说南面又有个劳什子裂缝又开了,最近好几户都准备搬了,连老钱都要被他儿子接走了。”
刘老头有些愤愤,好似在怨老伙计不顾多年的革命情谊,竟撇下他一人独自逃跑,以后还怎么凑齐一桌麻将?
“那您怎么不搬啊。”
“我大儿子也让我搬,但都住半辈子了,还有啥好搬的,舍不得的,再说哦,就靠那些子鬼人有本事打过来?”
“倒也是。”周安颇为认同道,哪怕这些年小裂缝不断,但也听不到有鬼人杀人的事了。
听到周安赞同自己的话,刘老头便开始神气起来了,拉着周安一通吹我军是如何威武,敌军又是如何不堪,听得让人发笑。
“你这安定馆还开不开啦,都停了要半年哩。”刘老头突然转了话头。
“要开的,就这几天里。”
周安肯定的回答,让刘老头有些惊讶,但旋即又感到高兴,原本只是客套的那么一问却不曾想竟然真的得到了确切的回答。
“早说喽,早说别人家也不会搬咯。”刘老头又是欣喜又是惋惜道。
若周安的父亲还在,安定馆自然还开,以前的那些老伙计兴许就不会搬走了。
又闲扯好一阵,刚约定好开馆后帮刘老头免费安神,刘老头就被家里的老伴喊回去吃饭了。
在这条老街,人们的生活都很规律,在这个吃晚饭的时间点,街上已经基本看不见行人了。
黄昏照射下,这条空旷无人的街道又一次让周安感受到了孤独。
在父亲走后,周安就时常有这种感慨,仿佛孤独才是人生的常态,热闹之后,喧嚣之后,得意之后,总是寂静的感觉。
很快,连最后的阳光也要消失了。
发愣了一会,周安又回过神来。
也不准备出门了,又将院子的外门关上,准备回里屋,待到转过身来后,抬头一看。
顿时脊背发凉,瞳孔一阵收缩。
燃烧的黄昏下,里屋的大门被灰褐色的粗手指捏得吱呀作响,靠近两米多的高大身形如同野兽一般埋着,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压迫感。
与它高壮身体不符的是它那干枯萎缩如老树皮一样的坚硬皮肤。脸颊两侧是增生的两片昆虫口器似的肉钳,这是为了方便其进食。
而其中一块肉钳已经糜烂,甚至开始腐败,腥臭的血液连着灰色的肉往下掉落,粘连着白色的筋膜。
仿佛察觉到周安的目光,鬼人缓缓抬头,浑浊暗黄的眼珠往外突出,嘴角几乎咧到后脑勺,笑容狰狞恐怖。
十秒,二十秒,一分钟,两分钟……
周安的眼睛酸涩无比,却丝毫不敢眨动,汗水从额头沁出流到鼻尖,再滴到嘴边,渗入嘴唇后,咸腥味一下子扩散开来。
终于,周安控制不住眨了一下眼睛,眼前黑了不到半秒,一张腐烂淌血的面孔猛地紧贴他的鼻尖!
伴随着门外绵长悠扬的风声,是周安急促有力的骂声。
“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