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若不还父清白,必不显露真身。”云苓坚定答道,“孩儿日夜铭记,不敢忘却。”
“好、好、好!这才是我的好孩儿!”宋夫人含泪,欣慰点头,将头上仅有的木簪上取下,而后去拉开抽屉,找到一个普通木制的木簪盒,用簪子插入锁孔转动一下,木盒夹层弹出,出现一枚一半狼头形状的石符,宋夫人拿在手心,做了什么决定似的,交给云苓,
“这枚你收好,今后我便将其交予你。非生死危机,不可妄动这枚符印,一旦动用,极易遭受杀身之祸。娘亲允你,盼着你能观拜庙堂,有朝一日平凡汝父冤屈,可也不希望你唯唯诺诺、是非不分,若遇险,定要活下去,活着才有希望。”
“娘,这太贵重了,用不到的...”云苓觉得手心的符印要将心脏烫伤了,喃喃拒绝,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真分明是失踪已久的半枚兵符。
“好好收着!”宋夫人严厉怒斥,见云苓收起来,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又恢复赶人的语调,“牢记娘亲之前说的话,你下去吧,我还要同你父亲说些话,明日寅时,你便出发,行李都准备好了,我就不送你了”
云苓深深地屈膝,三次叩首,眼中带着一往无前地坚定,“娘亲,孩儿谨记,不还清白不归乡!娘亲保重身体,等儿回来。”
话落转身而去。
门内宋夫人紧紧抱着宋万生的灵牌,仰头大哭,三分希冀,三分心疼,三分担忧,一分心伤。
茅屋地处偏僻村庄后山,这里三国交界,最是混乱争端。宋氏族人却在这里找到了个可以活着的居所。
此时半夜,却无声寂静。
后山便是竹林,瑟瑟声响,竹叶随风,飘过来,落到云苓的脚下。
云苓擦干眼中泪水,将体内原身残留的情绪安抚好,抬脚迈步。
竹林内一个冷峻男子舞剑,身子随竹叶飘零,飘逸又冷酷,他的动作不停,高大的竹林动静不止。
许久,手腕轻挽,剑指云苓,径直穿过云苓身旁,削落一缕青丝,一把剑鞘从别处突然出现,将横穿的剑尖精准收入鞘内。
一具身影刹那矗立云苓身前。
“兄长若是想要这头发,告诉一声,送给兄长即可,何必老吓唬我。”云苓用原身的语气动作噘嘴道,眼中却带着难得的郑重和认真,直视着月光下宋云尧那可怖的面孔,却没有了往日害怕嫌弃之色。
原身向来惧怕又厌恶这个兄长的,他脸上长着一道狭长的伤疤,从额头直穿眼角,蔓延至脖颈以下。
宋云尧见妹妹不再躲着自己,看向自己的目光也没有了嫌恶害怕,口气多了些缓和,心想真是长大了,“此次燕晋交战,你进入军营中,务必保护好自己身份,不要相信任何人。还有那玉珠定要随身携带,那是——”
“那是父亲遗留给我的,里面藏有神秘密藏,不可假手于人,哪怕身死也要保护好玉珠。”云苓自然熟悉地接下话茬,这些话宋云尧说了无数遍,可是却从未想过自己保管,他和她甚至他们都相信自己,都坚信自己能够完成使命。
“嗯,记住了,我宋氏好儿郎不准掉链子,上了战场,定要杀敌,夺得荣光。你放心我会助你,这是我们的使命,你也不要一个人背着,相信我,没有几年,定要让那群人付出代价,还父一世英名!”
宋云尧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和决绝,他觉得妹妹今天突然长大了,可这未尝不是好事。往日那样胆怯逃避,又有几分宋氏世代尽忠为国为将奉献己身的风骨?
至于男身女身,生来便身处险境,当初他被奸人划破容颜,假死逃生,注定了隐姓埋名。如今宋氏族人三三两两,存活不过百人,哪有曾经百年世家大族的模样。
至于战场上让云苓拼死杀敌,只要云苓不堕了宋氏名声,就能利用好那枚符印,并掌握...可惜这些话还不能对着云苓说出口,因为一旦说出口,自己的计划就容易曝光,这条颠覆之路本就险途,还是让他一个无名无姓本不该存活的人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