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安和石亨一同扭头看向郭义生,他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甚至震惊到了连话都问不出来。
“太上皇”三个字仿佛触及到了朱祁钰的逆鳞,他的额头上瞬间爆出了几根青筋。
原本惨白的脸色也很快涨成了红色。
“你,说,谁?!”
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一字一句,让周围空气都下降了几度。
“前几日草民才见过从南宫之中偷偷溜出的太上皇后,这一切都是兴安在暗中帮助!陛下稍微找人调查便可知晓草民说的句句属实!”
郭义生很清楚,兴安能帮钱皇后从南宫里出来,那其中必然花费了难以想象的人力和物力,越是这般费劲,留下的破绽只会越多。
之所以到现在没被发现,并不是因为兴安做的有多天衣无缝,而是因为景泰皇帝根本没往那个地方想。
他甚至都没怎么怀疑过兴安。
所以今日听到这些,朱祁钰心中的愤怒已经难以言表了。
“郭义生,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太上皇?!什么暗中帮助?!”兴安指着郭义生嘶声喊道,全身不停地颤抖。
旁边的禁卫军直接拔出刀来,就要割掉兴安的舌头。
“等一等,把他的舌头留着,朕要听他说。”
禁卫军闻言收回了长刀,站在兴安身旁一动不动。
石亨此时也反应过来,他即使再笨也能听出郭义生这段话有多么危险:“郭义生,你是不是疯了?!在陛下面前说什么胡话?赶紧给我闭上嘴!”
郭义生却自顾自继续道:“请陛下与草民单独谈话,给草民一些时间,自然能证明石亨和兴安的大逆不道之心!”
“郭义生!你!”
怒气冲上了石亨的脑中,他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刀来,想要一刀砍了郭义生。
还没等他起身,禁卫军已经将他按在了地上,同时一脚踢掉了他手中的刀。
郭义生暗自嘲笑,在皇帝面前动刀,这石亨是真急了。
兴安猛地磕了几下头,鲜血直流,他哭喊道:“陛下!陛下啊!老奴对您一片忠心啊!您绝不可听信此等小人之言啊!!陛下!”
朱祁钰冷冷看着他不停磕头,鲜血四溅。
看着那快要流到他脚下的血液,朱祁钰眼中露出一丝厌恶,说道:“行了,把他和石亨都押下去。”
指了指郭义生:“你就在此地,和朕把话说清楚。”
……
坐在牢里的稻草床上,郭义生闭着眼睛,嘴角还带着一些笑容,显得悠然自得。
然而不断传来的咒骂声,完全破坏了这份悠然。
那是石亨在旁边的牢房骂着郭义生,做为从军多年的军痞,他骂出来的话自然是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花样还不重复。
而另一间牢房里的兴安在疯闹了一阵以后,就不停地在哭泣。
不久前,郭义生对朱祁钰详细讲述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事情,但把和于谦有关的全部隐去,并且还想尽办法把私通太上皇的屎盆子往石亨头上扣。
出乎意料的是,朱祁钰听到这些没有特别生气,反而十分冷静地一点点询问。
直到事情全部问清楚了,郭义生也回答清楚了,朱祁钰没有选择嘉奖他,而是也将他关在了牢中。
不过郭义生对这并不意外,他敢站出来指证石亨和兴安,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石亨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郭义生转头看向他的牢房,戏谑道:“怎么,石大人没吃饱饭?”
只听一阵打砸东西的声音后,石亨的咒骂声更大,也更加愤怒。
就在此时,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于谦由狱卒带领,来到了郭义生的牢房前。
狱卒对于谦行了个礼,就快步退到了一旁。
于谦转头看了看骂人的石亨,对郭义生笑了笑:“有点吵,是吧?”
郭义生也笑了:“没事没事,我以前住的地方,每晚都有狗叫声。”
于谦哈哈大笑,可笑了没两声,他的表情变得严肃,叹了口气说道:“唉,其实你不用自己站出来揭发石亨和兴安。”
郭义生回道:“您不也站出来了吗?从您和陛下一同出现开始,我就知道是您亲自去检举他们两个私下相会吧?”
于谦摇头道:“我是去了,但晚了一步,王直先揭发了……我挺好奇你是怎么做到让他知晓的?”
郭义生回道:“其实不难,宫中宦官不少,都很贪财,我只是要他们在王直面前提一提兴安和石亨的事情,就能得到一大笔钱,他们都抢着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