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诗雪举着长枪,趴在顶层的楼梯口处。
折叠形的木梯上,德国士兵已经一步一步的走了上来,分为探路士兵和后方掩护士兵,而他们,其实都早已暴露在了陈诗雪的枪线之下。
但是她始终没有开枪,或者说,她没办法开枪。
她举着枪的手在颤抖,牙齿在打着架,就连那双原本波光淋漓的粉眸,此刻也因为过度紧张,而干涩的发痛。
她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个德国士兵,从他的瞄准线下走过,数次颤抖着想要按下扳机,却始终没有做到。
是的,她真的没有杀过人,从开学到现在,一个都没有。
肯定有人会问,她到底是如何活下来的,说实话,就连她自己,都不太清楚。
有时候是双边竞技,自己这边直接就胜利了,有的时候是自己求着别人放过自己,也确实有人出于好意放过了她,甚至有人出于各种目的愿意拖着她前进,虽然他们大多最后都死了。
她可是寄生虫,弱小,又生命力强大的寄生虫。
而有的时候···比如,她还记第二次试水考试的时候,她被投放进入了一场绝地求生的副本中,那之后她仿佛经历了一场梦,梦醒了,副本也就结束了。
她还获得了第一名。
甚至获得了唯一一次A级的评级。
胡思乱想着,那些士兵已经又登上了一级楼层,再往上,他们就将能够发现视线死角的自己。
“怎么办···要,要开枪吗,我,我要杀死他们吗?”陈诗雪不断的问着自己。
她明明才19岁,明明应该在大学的校园里和某个男生,坐在假山下,喷泉旁,相互依偎,一起呼吸新鲜的空气,看看夏日晴朗的青天,有白云,有飞鸟,无拘无束。
而现在,充斥在她鼻端的,只有令人作呕的铁锈般血腥味道,她蹲伏在黑暗的角落,思索着夺人性命的事情。
两次三番她都害怕的想要逃跑,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但她最终都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她想起了那个在钟塔楼顶的少年,他告诉自己,他也依赖着她。
“一个寄生虫,是不能放弃另外一个寄生虫的。”这一次,女孩儿说起这么丑陋的字眼,脸上居然带上了些微的笑容。
然后,她的表情变得坚毅。
下一刻,她按下了扳机。
枪声响起,而在响起的一瞬间,她自己却无法再听到声音了。
一颗子弹洞穿了她的眼睛,黑血顺着眼睛流下,她忍不住痛哭的翻倒在地,连手上的枪都被差点被丢了出去。
他们发现了自己。
自己会死吗?
她颤抖着拿起长枪。
这真的很难,人在剧烈疼痛的时候,所有的力气都会用来去缓解疼痛,更何况这样的一位娇弱的小姑娘。
但她做到了,她用另外一只眼睛进行瞄准,抖动着抢线,再次开枪,子弹击中了一名士兵的肩膀。
再拉栓,枪响时击穿了又一名士兵的大腿。
那些士兵有些不敢轻举妄动了,在他们看来,楼上怕是不止有两个人。
陈诗雪此刻的意识已经有些不那么清醒,但她却还在坚持。
我为他争取够时间了吗?他有没有找到那个狙击手?
加油呀。
心中的最后一抹身影,是那个男孩儿对自己笑的样子。
下一刻轰鸣声响起,自己被炸飞到了一旁的墙壁上,然后再次坠落在下层的楼梯上。
“给我起来,你们有几个人,快说!”一名德国士兵不管她被炸的遍体鳞伤,抓着她的头发,就将她提了起来。
“头!那个狙击手在钟楼的上面,听枪声,就他一个人!”上前勘察的士兵低吼道。
“妈的,都给我上去,给那小子开个窟窿,快去!”
听到这声音,原本已经濒死几乎要昏厥的陈诗雪,竟是不自觉的流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