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文稷一边继续涂药一边道,“说到底,还是你们这个皇帝不懂事,就算伤心难过,也不能把岳丈拦在外面跪着吧!”
这话一出口,原本脸色已经好了很多的尚书大人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他眯起眼睛左右看了看,见除了摄政王殿下君鸣凤并没有别的人在看他们,这才缓了缓,顶着一张咳得通红的脸对这个方才救了自己的小侍卫道,“这位小公子,可不要这么口无遮拦,否则,就算你是摄政王殿下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再怎么说,你也不能诋毁皇上。”
姚老二不服。
不,是他作为南郊王不服,于是他不知悔地呛声,“怎么?他做的不厚道,还不让人说了。”
尚书大人连忙伸手制止了他还要说下去的举动,指了指自己的膝盖,惨白着脸,“小公子,你还是再帮我看看吧,我这膝盖疼的厉害。”
姚老二闻言也不再说什么,把一副心思全部放到了尚书大人红肿的膝盖上。
尚书大人,这才松了口气。
远处,君鸣凤将那个狗仗人势意图上前阻拦自己入宫的人好一顿教训,直到将人一脚踹出很远,他才淡淡地说了句,“告诉老四,就算皇上退位了,尚且还有太子殿下,只要我君鸣凤在一日,这皇位就还轮不到他坐。”
那人又气又怕,可是,方才被一脚踹了出去,直到此刻还觉得气血翻涌,他紧闭着嘴巴,死死梗着喉咙,不让那一口的瘀血吐出来,这是他最后的尊严。
君鸣凤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身朝着宫门口大踏步而去,李尚书远远瞧见了他连忙就要起身参拜,君鸣凤正要摆手示意不必多礼,那头的南疆王已然将人重新拉着坐了回去。
才走近就听见那位不似皇帝更似游医的南疆王正絮絮叨叨地嘱咐李尚书,“你这老头怎的不听话?我都说了你不能再胡乱站起身了,我告诉你,你别以为这是小事,若你今日是个十几岁的大小伙子就算是把腿跪断了也没关系,可你已经是半截身子入了黄土的人了,这腿伤若是不好好对付,你就等着在床上躺着寿终正寝吧!”
李尚书从来都是教训别人的那一方,如今乍然被调换了位置还稍稍有些错愕,随即便十分听话地对南疆王道,“小公子,对不住了,是老夫错了,你放心,待今日出宫后,老夫定然在床上躺他个十天半个月,不完全好,我绝不下地!”
不知为何,他忽然有些动容,若是他的孩子还好好的养在他的身边,看到自己受伤的模样,恐怕也会是如同这个小公子一般啰嗦模样吧!
南疆王这人是个吃硬不吃软的人,所以,方才,在尚书大人百般不配合的情况下他能气势汹汹地教训这个都可以做他爹的人,却在听了老尚书这么一句略带服软的保证之语后整个人怂了。
他才后知后觉,他一个来乞求休战的小国国王居然敢当面教训起这个泱泱大国的皇帝陛下的岳丈,真是活腻歪了!
他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已经对摄政王殿下无理数次了。
君鸣凤走了过来,看着南疆王心中有些动容,他这般性子本该是个肆意洒脱之人,却因为上一辈的恩怨被强行负担起那些莫须有的重担。
“南疆王,本王听说,这医者都有仁人之心,尚书大人既然伤重不便行走,便劳烦你背他老人家一段吧!”
南疆王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有些得遇知己的欣喜,“可以,可以,就算殿下不说,我也正有此意。”
然后转过头对已然目瞪口呆的尚书大人道,“老大人,你看你们的摄政王殿下都已经说了,你可不要拒绝啊?不然,放任你一个人再在这宫道上来回走上个几回,你这腿便真的没救了,倒是,浪费我的一番心血。”
“哎呀!这万万不可,您是南疆国的国王,怎么能屈尊背下臣呢!”尚书大人连忙推拒道,“你放心,下臣的腿没事的。”
方才还有些欣慰这个老大人配合的南疆王顿时泄气了,“老大人,什么南疆国王,我倒是宁愿做一个游走江湖的郎中。再说了,我若是不背你,那背你这个重担就会落到你家摄政王殿下的头上,你自己考虑吧,选我还是他?”
尚书大人冷汗涔涔,心中哀叹:老夫哪一个都不愿意选!
君鸣凤大概是看出了他的为难,便出口言说,“李尚书,你就把这人当做一个尽职尽责的郎中便好,说到底,他也不算个正经的皇帝,你无需在意,再者,本王近日身子不适,背不了你。”
李尚书连连挥手,诚惶诚恳道,“殿下说笑了,老臣这把老骨头怎么敢让您背。”
君鸣凤笑了笑,面上竟然没有一丝敷衍的意思,“有何不可。”
李尚书顿时受宠若惊,他没想到摄政王殿下并不是出于礼貌说说,反而是真的不介意背自己这个下臣。
最终,李尚书还是没能拗过那个姚神医,有了君鸣凤的保驾护航,三人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皇宫,顺利地见到了皇上以及侍奉在身侧的李元一,已故皇后的弟弟,那个被皇上在皇后薨逝后大肆封赏并准许随意进出皇宫的人。
当然,除了不知情的李尚书同南疆王两人,那三人心中却是明镜般的。
尤其是李元一他几乎要在君鸣凤一双鹰隼般犀利的目光中羞愧的抬不起头,君相烨心知,皇叔肯定是误会了,便起身隔断了二人的对视,然后又嘱咐李元一下去照顾太子。
面对君相烨的一番极其护短的举动,君鸣凤面色如常,可心底却打定主意,待会儿一定要同他好好说说这个事情,原本让李元一回来只是可怜他,不想让他这一生都孤苦无依,品尝无尽的寂寞与空虚。若是因此让他沉沦私情而不顾朝政,那李元青也罢,李元一也罢,绝对不能留在京城。
“皇上,皇后薨逝,你伤痛过度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也不能因此就放松京城的护卫,今日,尚书大人居然被你四皇叔的人拦下在宫门口跪了足足大半日,这事,你可知晓?”
君相烨原本就心中忐忑,面上淡定内心却是七上八下,此时再一听这诘问,后知后觉道,“四皇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