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鸣凤看着与他相对而坐的银鱼,还是原来那张脸却少了很多攻击性,连带着整张脸都温柔了下来,他放在桌下自己膝盖上的手紧了紧,干咳一声,“银鱼,你可是完全好了?”
话出口便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他有些尴尬地看着银鱼,果然,他这样恶毒无情惯了的人是无法正常表达一句关心的话语的。
银鱼转了转生涩滑动的眼珠,“殿下,我很好,我师兄已经将我身上您当初赠予我的龙气尽数祛除,既归还了您本来的命运走向,又让我能够解脱,摆脱怨气的纠缠,比起从前的身体,我反而更喜欢如今的身体,本真且舒适。”
“银鱼,对不起,从前是我太过专制,自作主张让你失了一直追求的那份本真,现在,你还愿意给我一次机会吗?”
君鸣凤伸出手将银鱼搁在桌上的手握在了手心,“你曾经说,若我有朝一日能不用再负担朝廷的事就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实现这个愿望了。”
银鱼只觉得浑身血液的流动速度都快了好多,脸颊充血,若不是此刻神经微弱,她的一张脸将一切都隐藏在那张木化的脸下面。
“殿下,我放下了,你也放下吧!你有你的使命,我亦有我的宿命,从前经历的一切我觉得很好,很满足,所以,我不愿意再经历一次了。”
君鸣凤心中明了,只好又劝说道,“银鱼,不要骗我,你是不是真的放下了,你心里很清楚,又何须自欺欺人呢?我知道你还在记恨我之前对你撒过的慌,做过的错事,说过伤人的话,可是,我能不能厚着脸皮请你原谅我?从此以后,我陪你共度余生的一场宿命可好?”
银鱼觉得自己的身体好似不那么僵硬了,心中默默念叨,难得这人的话语还能促进她一棵草木的血液流淌速度,只不过,“殿下,您最看重的晋朝怎么办?您是要扔下晋朝的老百姓吗?”
君鸣凤道,“不,我从没放弃过他们,只不过,人生在世个人职责宿命不同,我已经为他们打下了晋朝稳固的江山,剩下的就交给皇帝和各位臣子门去守护,人生难得还有另一种选择,我想换一种活法。”
“好!豁达!”
伴随着一阵拍手鼓掌的声音,二人一同回过头去,便瞧见国师同南疆王相携而来,两人正站在后院门口,说这话的自然就是那位行事作风放荡不羁的南疆王。
方才小书跑进来告诉他们君鸣凤来了,他当时就知道自己的余生希望要达成了,君鸣凤既然去而复返,那说明他已然有了决定。
能这么快下定决心,那绝对是靠超乎常人的冷静自持的心态。
君鸣凤闻言看过去,忽然对这个南疆王露出一脸恼怒色,怎么迟不来,早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捣乱,他还没听到银鱼的回答呢!
只可惜,那南疆王深陷欢欣的情绪中无法自拔,而自动忽略了晋朝摄政王殿下难看的脸色,浑然不记得自己曾经有多惧怕这个殿下。
最近,本来就在极力压制自己脾气的摄政王殿下君鸣感觉自己已经抑制不住体内的暴虐因子了,就在他想着应该怎么欺负一番这人时不小心看到了银鱼有些畏惧地默默离他远了些。
就像在昏昏沉睡之时被人兜头浇下一盆冰水,激灵灵的。
他连忙稳住心神,先前国师还嘱咐他一定要压制好体内的这种上位者的暴虐之气,这还没有一日呢,他就当场打脸,多不好!
于是,如同川剧变脸一般,摄政王殿下君鸣凤眨眼间换上了一副普度众生的慈悲面容。
“南疆王,客气了。”
银鱼猛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他们这些草木虽然是被借助盘龙木强行幻化成人形,但终究在六道里不是同一道,人道本来就处处压制着他们这些低等草木,更何况是人道皇者。
几乎就在一瞬间,她就被君鸣凤小小的生气情绪弄的连话也说不出来,那是一种来自灵魂的威压,不过,很快她就从这种威压下解脱出来,这一看才知道是君鸣凤发现了自己的异常,特意压制了自己身上的气息。
她很震惊但是更多的却是感动,几乎要落泪的那一种。
这时,耳边传来接连几声惊呼,然后,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然后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隐隐约约听见有谁在呼唤着她的名字,那么悲痛,会是谁呢?会是他吗?
容尘不慌不忙地从呆若木鸡的南疆王身边走过,然后从怀中取出一个绿色的瓷瓶,倒出来一颗药丸,递给君鸣凤,“阿凤,你不要着急啊!把这个给她喂下去,再一次醒来,她就会恢复正常人类的皮肤以及细致的表情管理。”
君鸣凤不疑有他立刻接过将药喂给银鱼。
看着人将药吃的干干净净,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副作用,君鸣凤将银鱼交给了容尘,“道长,麻烦你照顾一下银鱼,我与南疆王有些事情要商量,哦,还有,我这次来,是要带银鱼离开的,我想了很久,决定离开晋朝,四处去散散心。”
容尘闻言顿了顿,面上浮上一抹悲戚,银鱼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只是,他自己呢?只能像一抹影子一样干巴巴地守在这个地方,这个曾经让他不顾一切挣来的国师府。
“好。”
南疆王一脸兴奋地看着君鸣凤道,“摄政王殿下,原来银鱼喜欢你啊?看到她的心意被喜欢的人回应了,我也替她高兴,不如我告诉你一件事吧!”
君鸣凤还是忍不住没给他好脸色,可是不知为何,自从那天以后,他基本上是对自己已经脱敏了,完全不懂害怕为何物。
“什么?”君鸣凤不耐烦地道,“身为南疆国王,怎的也生的如此八卦,如今的首要之事不应该是两国交战的事情吗?还是说,你前几日可怜兮兮的样子是演戏给我看的吧!”
南疆王可怜巴巴地抬头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