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低头告退,然后走了另一个方向,李元竹没有特意上前去感谢,只是在擦肩而过时低声道了谢。
顾梦龙就站在原地,片刻后,他猛地伸手甩出一把匕首,匕首去势极快,一直悄悄跟在他身后的暗卫堪堪来得及躲过,然后一边心惊这个顾大公子深不可测的实力,一边暗自庆幸,他今日或许能全须全尾的回去也说不准。
“出来吧!”顾梦龙眼见着李元竹走远了,翻身下马对着一处茂密的郁郁葱葱的树林扬了扬手。
片刻后,一黑衣人几个纵跃间就出现在他的面前,“顾大公子。”
“你认识我?”顾梦龙心中惊奇,随即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轻笑出声,“王爷他还是这么的谨慎,你回去告诉他人已经送出了城,我便不去拜会了,还有请转告他,多谢他帮我寻找妹妹。”
黑衣人默然站立,随后开口问道,“可否问您是何时发现被我跟踪的?”
顾梦龙揉了揉手腕然后几个起跃便消失在七零后,再回来的时候,手中赫然是方才被他扔出去的匕首。
“摄政王府。”
黑衣暗卫看着顾梦龙打马而去的背影,心中仍然为摄政王府四个字而惊骇不已,所以,人家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被跟踪了?所以,王爷是从试探变为被试探的人了吗?
想到这里,他不再迟疑,迅速折返往王府赶去。
君鸣凤是打算要出去的,可是,在听说顾梦龙的身手后,立刻就停住了脚步,不可思议道,“你确定?”
暗卫郑重地点了点头。
君鸣凤心中大骇,这顾梦龙虽然是前戍边大将军兴国公的儿子,家学优良,可早在他出生之前兴国公早已弃武从文,而他也是跟着姚文稷学武的,按理来说,就算他天资再怎么出众,总不可能超出姚文稷许多吧!
可事实就是这么赤裸裸,明晃晃地打了他的脸,如果是这样,那顾梦龙这个人也不能小瞧。
“你们交手了吗?”
暗卫正要悄悄隐身退下,冷不防地君鸣凤又提了一嘴,随后便瞧见向来冷情冷面的暗卫脸上竟然难得地升起一种名为恼怒的神情。
剩下的已经不用再问了,君鸣凤挥手让人退下后,也不着急去国师府了,他仔细地想了想最近的事情,总感觉哪里出了问题,因为整个事情的走向已经偏离了他原来的计划。
本该被驱逐出这个局的银鱼重新回来了,而原本毫不起眼的一颗小棋子竟然是一个将,而国师又是什么时候对顾音书生了别的想法,那之前又为何极力撮合促成他和顾音书的婚姻?还有一向很是在乎自己看法的君相烨也一反常态擅自做主让一国之母死遁,最重要的是,他发觉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虐了。
国师府一处偏僻的院子里,小书正极其无聊地趴在桌上翻动着师傅给她的香道,她其实对这些人类的术法并不十分感兴趣,倒是那只叫做朱颜的猫她很喜欢,可惜被师傅以耽误学习为由强制收走了,这几日更是将她打发到这个密室里与那个不知昏睡了几多岁月的活死人为伴。
呼啦啦的翻书声响了一阵便停歇了,小书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梦里它已然还是一颗精神的小树苗,可突然就开始长高长粗,然后就被人毫不留情地锯成个死树墩。
就在它以为自己连个树墩都保不住的时候,耳边忽然想起了呼啦啦的翻书声,它灵台瞬间清明了起来,对啊,它方才是在看书,那现在的糟糕境况就是在做梦。
努力醒来后,好不容易睁开的迷蒙双眼对上与她相对而坐的女子后,半晌没有反应过来,那女子看着她目瞪口呆的样子,伸出一只莹白的手,她被唬的猛然向后一退,不妨被自己的长裙绊倒了。
“啊!鬼啊!”
可惜她的狼嚎鬼哭并没有唤来其他什么人,反倒是那个女子笑意盈盈地走了过来,然后蹲在自己面前,伸手捏了一撮自己的头发放在她鼻下轻轻嗅了嗅,长舒一口气,“好清新的草木味。”
就在她琢磨为何人类的登徒子还有姑娘的存在便听得那姑娘道,“我听说过人怕鬼的,还没听说过,怪怕鬼的,既是同类何来畏惧?况且,我可不是鬼,我是人。”
这下,小书更加可以确定了,这个女子绝对是个异类,她敢说这个世界上除了师傅能看出她的本体,便没有第二个人能看见了,可今日就在师傅的家里,这当世绝无仅有的第二人就这么出现了。
她一边注意着那个四下打量屋子的姑娘,一边暗戳戳地看着门口,她在计算自己能顺利逃脱的可能性。
“香道?你在人间的身份是蜃族吗?”
那姑娘冷不丁的一句话让小书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她感觉她的嘴唇都在哆嗦,“你,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姑娘回过头有些奇怪地盯着小书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笑了起来,“是的,我都想起来了,你为什么要对我说的吗?或者你有没有什么要同我解释的?”
小书原是半坐在地上,现下这个时刻几乎要整个倒下去了,怎么办,这是被发现了吗?
师傅,快来救我啊!我不想做一个无知无觉的死树墩啊!
许是听到了他的呼救声,原本紧闭的门被人从外面大力踢开,紧接着她就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一颗仓惶乱跳的心像是找到了归宿,小书立刻伸手抱住了来人的脖子,一边大声喊着,“师傅,师傅你可来了!”
许是,抱着他的师傅忽然僵硬的状态让她明白了,想她堂堂一个精怪竟然会被一个死而复活的人吓到这般田地,于是,她十分利索地从那个温暖的怀抱中滑了下来。
然后,她呆住了,来人分明不是师傅,而是那个师傅送给他的便宜大哥。
“大,大哥!?”
顾梦龙点了点头,收起了脸上的悲痛,曾几何时,他才是妹妹最大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