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很快去面见了皇上,姚老二因为江湖人的原因只能在宫门外等着,姚文稷不放心,便也跟着留在了宫外,以防这人做什么手脚。
“姚将军是不放心吗?还特意留在这里等着我。”姚老二抱着双手,两条修长的腿交叠在一起斜倚在宫门外的城墙边上,一双绿眼睛摄人心魂。
“是。”姚文稷十分实诚地点了点头,然后靠着他端端正正负手而立,“你之前三番五次的要逃离,此次却主动进了京城,我不相信你只是为了公主殿下和许楚将军才回来的。”
“姚将军猜的没错,我此次回来却是有要事。”姚老二偏过头凉凉地瞰他一眼,“其中你便是重中之重的一件事。”
“你什么意思?”姚文稷蹭地站直身体,一双鹰眼防备地看着姚老二,他从来不怕什么真刀实枪,却尤其害怕这些脸上笑嘻嘻,心中却不知道放了多少暗箭的人。
姚老二仍旧闲闲地站在那里,连姿势都没有变一下,“我的意思很简单,你过来我告诉你。”
明知此举有诈,姚文稷还是压下心头的防备,他想在皇宫跟前,他应该不至于做什么,更何况,对方不过是一个文弱书生,而自己也有足够的自信能自保。
下一秒,他只觉得浑身一片寒凉,随后膝盖一软,他就那么直直地倒了下去,耳边传来姚老二惊诧的呼喊声,他想呐喊却发不出声音,耳边传来一声低笑,“姚将军,你太大意了!我可是一个医者,论武术我打不过你,但是,一个医者却有一百种方法将一个人悄无声息地置于死地,不过,你放心,你不会死的。”
随后便是纷沓至来的脚步声,世界一片黑暗,直至寂静。
顾音书花了一个夜晚将自己的识海种满了各种稀有药材,这些拥有她心魂滋养的植物,长成只需要半个月左右,到时候,她的店铺也基本都装修妥当,眼下只待那个姚老二的到来了。
不过,她没等到姚老二倒是先等来了容尘道长,晋朝如今炙手可热的国师。
“道长,哦!不对,应该叫你国师大人。”顾音书坐在院子中央的石桌旁,桌上依旧是一股冒着热气的茶水,她似乎毫不意外对方的到来,闲适的冲他举了举杯,“有何贵干?”
容尘冷着一张脸几步走到顾音书的面前,想都没想就把人的手腕抓住将人扯了起来,“我为什么来,你不知道吗?我已经将解药给你了,和离书也为你求来了,你究竟是为什么还要找死?”
顾音书皱了皱眉头,解药她知道,这和离书是个啥?
这么想着她也就这么问了。
“和离书是?”不知怎的福至心灵,她又道,“是我和君鸣凤吗?他居然愿意和离?对了,他给了你几份和离书?”
容尘满腔怒意被她这么不咸不淡地绕开,就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是啊!他这么急慌慌地赶来质问,是以什么人,什么资格?
“一份,是你作为顾音书的和离书,你如今不是以顾音书的身份在京城开药铺吗?而你作为辰国郡主的婚事早就以辰国举国迁移而作废,至于旨意,想是送去了兴国公了。”
“原来如此!”顾音书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便多谢你劳心劳力,我此番重获自由多亏有你,想必道长来找我是有什么事要说吧!我今天心情好,请道长喝茶,道长赏个脸?”
容尘缩在袖子下的手猛然握紧随后又松开,在顾音书颇有些意外的眼神中坐了下来,事实证明,面对喜欢的人以如此近距离地坐在自己身边,真的很难冷静自持,她想她还是多多喝茶吧,否则,她怕她一看他就会忍不住流露出不必要的感情,徒增两人的烦恼。
“小书,你,”容尘忽然拿起桌上的一杯热茶猛灌了进去,然后下了决心似的道,“我要如何做,你才能将识海里的草药全部清除?”
顾音书拧眉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好似在确认他的用意,良久才回了一句,语气颇为无奈,“那道长你呢?你要如何才能不管我的事?咱们之间除了谎言好像就剩下我的一厢情愿了,你说是不是?”
容尘起初听君鸣凤说顾音书喜欢自己,他还有些不能相信,可此时此人此言让他不由地明了: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乃是千古真理。
他仔细想了想,他从前从未想过会与一人有情感上的牵绊,是以无法从感情的角度来判定自己对顾音书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但是他可以肯定他并不反感顾音书的喜欢,甚至听她亲口说完心里反而有一种踏实落地的感觉。
“小书,从前我假做贺宝文的时候心里是空浮的,便是你身死魂消的时候我也只觉得我们终究是会换一个方式见面的。如今见了,我心中反倒更加空浮了,因为你的人生已经被彻底打乱了,到如今竟然妄图用生命来弥补这些我们前人的罪过,我后悔了,所以我将全盘的局统统打乱了,只盼望能让你稍微回转一点既定的命运,只盼望你能不要拒绝我的弥补,正确的说是我对你的赎罪。”
顾音书听他说了这么一串话,心中不喜反悲,她独自一个人较劲这么许久,终于以一种让对方后知后觉的方式将这个人拉下神坛。
她是该高兴的,可是,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思索良久,她斟酌一下道,“容尘,我想了想,我这一生都是被人计划好的,如今生了这样的变数,许是我自己本就心不甘情不愿,你可能不知道在母亲寄宿我识海之前,我的感情构成并不是完整的,所以,那时候无论对方是男是女,是好是坏我都无所谓。”
容尘说不出来话,一双眼里盛满了痛惜悔恨,他想问些什么,可是又何必问呢,不过就是一些人的别有用心的私心使然。
“是我母亲将我的情之一脉封印在了控魂术中,直到我明白了她,你以及君鸣凤的目的后,她终于将我的感情还给我,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你,没有理由,就像我当初一眼就被贺宝文吸引了目光。可我知道咱们之间不仅有谎言的隔阂还有国仇家恨,我在心里衡量了我喜欢你这件事的利弊问题,得出了两个结论:一,你毫不留情的拒绝了我,我死心。二,你并不反感,我剩余的人生会充满希望。”
容尘立刻说,“我并不反感。”
顾音书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想不通他为何如此迅速果决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