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音书回过头,用一种几乎能看穿他心虚的眼神看着他,“道长,我的命运从来由不得我自己选择,无论什么样的结果我都接受,你无需对此感到抱歉或者是有心理负担。”
许是他心思重重,没注意到顾音书已经向着那高高的围墙下走去,只见她熟练地从墙上拆下一块活动的石头,随后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从地底传了上来,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
下一刻,原本高高耸立的围墙忽然下沉,地面被撕开一个巨大的裂口,很不幸,顾音书也掉了下去。
只不过,中途被人用拂尘接住了,她看着容尘忽然道,“道长,其实我原本就没打算将珠子交出来,此处乃是我宗庙的自毁机关,无论何物掉下去都不会再囫囵个出来,看在你愿意出面救我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
容尘着急地看着顾音书,这个姑娘竟然是存了死志的,因为他感受不到她对于自己伸出的救命拂尘有一丝牵扯的力道,他可以很肯定,只要自己将拂尘收回,这个姑娘绝对不会伸手拉一把。
不知怎的,他心里有一种逼人至死境的感觉,“你别说话了,我先拉你上来。”
猝不及防,容尘陡然觉得腕间一轻,眼看着顾音书急速下坠,心中恼怒她竟然自行解开拂尘的缠绕。
随即耳边传来她的轻笑,“还记得那个面具摊吗?去那里找吧。”
“真是个疯子!”容尘恨恨骂她一句,随后松开了手加速掉下去,他想要抓住那个年轻的生命。
只可惜,一路下坠到此,他几乎将所有乱石都翻遍了也没有找到顾音书,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沉着目光看着下方因为围墙坠石而升起的浓浓尘烟,口中喃喃道,“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天空一片灰蒙蒙的,一如容尘此刻的心情,突然,一团不明物体掉了下来,细细看去竟然是顾音书的阿香也跟着跳了下来,他飞身接住了阿香,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非死不可,就算它有强悍的治愈能力,可是,能让它自愈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阿香在乱石间穿行一阵后,忽然对着一面墙不停地抓挠起来,喉间发出低沉的咕噜噜的声音。
容尘像是明白了什么,他将阿香抱在怀里,用拂尘柄敲了敲那道墙,果然,是中空的。
只不过,等他和阿香站在那道墙后面的隧道后,那里早已空无一人。
原来是死遁!柳暗花明又一村,竟是这样的感觉,他抚摸着怀中的香猫,语气轻快,“阿香,我们走吧!去找你的朋友。”
一人一猫走后,原本空寂的地方突然响起一道人声,“这个人很聪明!若不是,让你隐身在我的思想领域,恐怕很难不被他发现。”
顾音书叹了口气,“到底是棋差一招,都怪阿香,我原本可以干干净净抽身而去的。”
“那珠子不要也罢,我的心魂合体,无需再借助外物,你又何必为了一个死物,这般大费周章。”
顾音书没有说话,她就是想试探一下这人是个什么人。
“母亲,你不用操心我了,这段时间你就好好修炼将心魂凝聚,这样才能早日重入轮回,至于我,我要回去东平,有一个人等了我很久。”
辰国城门外,容尘将方才寻来的银簪子放进自己的袖袋,簪子的确有机窍,只不过,内里空空如也,他想,他们一定还会再见的。
回头看了眼已然不复存在的蜃族宗庙,那个辰国最引以为傲的建筑和倚仗就这么消失了。
而他,也该回去了!
一人一猫启程出发去往晋朝,不知道阿凤怎么样了。
被容尘惦记的君鸣凤此时正悠哉悠哉地四处游玩,银鱼似乎比他还不愿意回去,碰到喜欢的地方甚至要多住几日,是以,从他们出发至今已然有十来日了,他有时候会想,这个银鱼是不是那个他派来抓人的,怎么看起来像个偷奸耍滑的内奸?
“你这样消极怠工,他不会责难于你吗?”
对于君鸣凤的“好意”提醒,银鱼回以一副“你在多管闲事吗”的表情。
至此,君鸣凤也不再多管闲事,只管跟着银鱼四处游荡,偶尔讲两件幼年糗事逗逗她,只不过,最近她似乎不太感兴趣了,即使他自己讲的兴致勃勃,可对方很明显心不在焉,一副敷衍了事的样子。
难不成,是自己将君鸣凤神秘的面纱揭下后,她忽然发现那个他并不是自己心目中的那个人,所以移情别恋了?大概是被自己得出这么一个惊人的结论给惊到了,君鸣凤近几日时不时就会偷偷打量着银鱼,那个彻底放飞自我的杀手。
于是,忍了许久的银鱼,终于在一日两人坐在树林吃烤鱼的时候,将整条鱼摔在他脸上,“为什么用那么恶心的表情盯着我?”
从未受到过如此“致命打击”的君鸣凤沉默着将那条掉落在地的烤鱼捡起来,细心地捡去了鱼身粘着的草屑。
银鱼看着他没出息的样子忍不住嗤笑出声,“摄政王殿下,还有这样的一面呢?”
下一秒,她的脸上就被一条鱼怼了上来,不痛,但是侮辱性极强。
“你干什么?”她一脸见鬼的表情疯狂擦着自己的脸,而罪魁祸首则悠哉悠哉地拿起自己的鱼矜贵地吃着烤鱼。
单看画面,端的是一派赏心悦目,可这个人俊朗的皮囊下却隐藏着一个病态的心。
“来而不往非礼也!”
银鱼看着他颇有些得意地斜眸看过来,心中滔天的怒意以及想要把他拿起来狠狠摔在地上的想法瞬间烟消云散。
她心中大喊不妙,果然是美色误人!没敢再看一眼那人,银鱼飞身倚靠在一个大树横生出的枝丫上假寐,再没有看一眼底下的人。
没过多久,天色渐渐黑沉了下来,银鱼似乎睡得很踏实,因为她对于那个突然出现的人并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