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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笑棠站在床边,他解开衣扣,将囚服脱下来。他裸着上身,身体因为突然没了衣服蔽体发冷而起了鸡皮疙瘩。他抖了抖衣服,然后套上自己的衣服。黎笑棠将囚服的扣子一粒一粒重新系上,他把衣服叠得整整齐齐,然后搁在枕头旁。
他来得时候也没带东西,走了自然没有东西要带走。他跟着狱警走了出去,狱警用门卡刷开黑色的铁门,铁门伴着吱呀的声音缓缓打开,黎笑棠抬起头,陈琛在不远处等着他。
黎笑棠眯了眯眼,今天的太阳出奇地大,叫他有些睁不开眼睛。他迈开了步子朝陈琛的方向走过去。
黎笑棠拉开车门在副驾驶座坐下,陈琛踩下油门,车子就往前开了起来。黎笑棠转头去看窗外的街景,路旁的树在不断后退,街上清清冷冷,都没什么人。
大概前几天下过雨了,车窗上混着些雾气。黎笑棠抬起手,食指在车窗上游走,陈琛用余光打量他,却没看出他在画什么。
“我哋先去食饭吧,为你洗洗尘。”陈琛把车开开到了油麻地,黎笑棠眨了下眼睛嗯了声。车子拐过两条丁字路口,就到了吃饭的地方。
两人推门下车走进店里,服务生朝陈琛毕恭毕敬地弯腰,将俩人领进了包间里。
“你睇睇你想食乜?”(你看看你要吃什么?)陈琛将菜单递给黎笑棠,黎笑棠推了回去说:“你决定吧,我都可以。”
陈琛瞥了眼黎笑棠,也不强求。他翻开菜单,点了些黎笑棠爱吃的菜,然后又点了瓶酒才把菜单还给服务生。
“还饮酒?你等会唔揸车(不开车)了?”黎笑棠扶住杯子以便陈琛给他倒茶水。
陈琛的眸中深意渐涌,他掏出烟盒,隔空抛了一根给黎笑棠,黎笑棠接住却放在了一旁。陈琛挑了挑眉,黎笑棠端起茶杯抿了口茶说:“戒了。”
两年里陈琛给黎笑棠打点到位,不至于连烟都抽不到。黎笑棠的指腹在杯沿摩挲,没说为什么。
这时,陆续有菜被端了上来,陈琛不停地给黎笑棠夹菜,黎笑棠一直说够了够了,陈琛抬着手腕在抽烟,浑然没有胃口。
黎笑棠安静了许多。从前他都是话最多的那个,吃个饭,光是挑剔这个挑剔那个都能念个不停。从来都是不肯吃亏的人,现在像变了个人似地。一心一意低头小口地吃饭,也不说话,偶尔搭腔,便又沉默。
陈琛其实有太多想说的,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站起来,拿起酒瓶把空杯子灌满,然后递给黎笑棠一杯。黎笑棠看着面前橙黄色的液体,抿了抿嘴唇。他把筷子放下,然后抬起手背擦了擦嘴角。
“笑棠,琛哥对你唔住(对不起你),让你受苦了。你系救我一命,我记住了。”陈琛拿起杯子碰了碰黎笑棠的,然后仰头全部灌下。他的喉咙吞吐,黎笑棠盯着他喝酒的动作,眼底潮涌,他也拿起杯子干了。
黎笑棠仰头的瞬间,眼睛与天顶的吊灯碰撞,又刺又亮,叫他难受。陈琛先把杯子放下,黎笑棠坐着也把酒干光了,他重重地放下杯子,口腔里酒和情绪混为一谈。
“你知监狱冬天阵有多冷咩?我膝盖有时候都疼.....”俩人不知道喝了多少,喝光一瓶又叫一瓶,满满一桌子菜都几乎没怎么动。两个人都喝得东倒西歪,陈琛举着筷子乱挥,黎笑棠歪着头枕在自己右手的臂膀上,他脸色涨红,眼皮都快耷拉在一起。
直到陈琛的手机作响,才拉回一丝理智。陈琛已经喝醉了,他说话都有些大舌头,他结结巴巴地报了酒店的名字,电话那头才挂了。
“边个啊?(谁啊?)”黎笑棠伸手敲了敲桌子,陈琛揉了揉眉心说:“阿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