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脸的震惊,难以置信地看着洛幽,她一个小宫女,竟然敢对自己这个皇后动手。她厉声说道:“洛幽,你以下犯上,大逆不道!”
洛幽没有理会张牙舞爪的郭圣通,低垂着头,站回到刘秀的身后。刘秀看向郭圣通,说道:“洛幽是朕的人!”
郭圣通对上刘秀的目光,刚才的嚣张气焰一扫而光,又变得凄凄切切,颤声问道:“陛下……陛下当真认为,是臣妾以压胜之术,谋害太子?”
刘秀沉默未语。
这件事情要真是坐实了,皇后竟然在皇宫里搞巫蛊之术,压胜之法,那么郭圣通的性命恐怕是保不住了,皇家的脸面,也得被丢尽。
所以,刘秀现在不能表态,他得等,等一个人站出来顶锅。
就在这时,随着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陈志从外面跑进来。
距离好远,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以双膝当脚走,大声说道:“皇后是被冤枉的,以压胜之术,谋害太子的是……是奴婢!”
郭圣通不由自主地张大嘴巴,呆呆地看着跪地叩首的陈志,喃喃说道:“陈志你……”
陈志心里明镜似的,龙渊带人搜查长秋宫,还真在长秋宫内搜出压胜之物,那么此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善了了,必须得有人站出来背锅。
让下面的宫女、内侍出来背锅,那不可能,分量太轻,这口大锅他们也背不动。
能背得起这个锅的,要么是皇后郭圣通,要么是自己这个大长秋。皇后无论如何也不能被牺牲,那么,唯一可以背下这口锅的人,就只有他了。
为了保全郭圣通,他陈志可以被牺牲掉,他这么做也心甘情愿。
刘秀看向陈志,问道:“陈志,是你嫁祸皇后?你说说,你为何要这么做?”陈志面如死灰,但表情却很平静,他说道:“奴婢……臣以压胜之术,谋害太子,本想嫁祸给阴贵人,奈何西宫戒备森严,臣未能将这腌臜之物放入西宫,便……便暂时藏
在皇后的寝宫。此事,都是臣一人所为,与皇后无关,还请陛下明察!”
他说出这番话时,就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他不想以一个奴婢的身份去死,他是大长秋,是朝廷命官,是大汉臣子。
听了陈志的这番话,郭圣通如同一下子被吸干了力气似的,瘫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陈志,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噼里啪啦的向下滴落。
陈志不出来顶罪,她还可以倚仗自己皇后的身份,胡搅蛮缠,没准能蒙混过关,可现在陈志主动站出来顶罪,事情再无换回之余地。
她身子猛然一震,回过神来,怒视着陈志,大声吼道:“陈志,你给本宫闭嘴,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陈志抬起头,看向郭圣通,嘴角向上扬了扬,说道:“皇后,臣……臣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臣所言,句句属实,以压胜之法谋害太子者,确是微臣。臣,愧对陛下、愧对皇
后,更愧对太子,臣不求原谅,臣甘愿领死!”
郭圣通闻言,眼泪流得更凶,哭得泣不成声,陈志!陈志!
这些年来,陈志对她,不离不弃,陪伴左右,名为主仆,实为家人,所有脏活、见不得光的事,都是陈志帮她去办的。
要说她身边还有谁是最信任的人,只有陈志。
现在陈志站出来帮她定罪,没有任何的迟疑,没有任何的犹豫和惧怕,就那么平静的一心求死,揽下所有罪责,这让郭圣通心如刀绞一般。
刘秀看着陈志,他知道陈志会帮郭圣通背锅,但也没想到他会如此平静的背锅,连刘秀都觉得,自己以前真小看了陈志对郭圣通的忠诚。
只是忠诚可嘉,奈何心思太过歹毒,这些年,陈志伺候在皇后的身边,也没出过几个好主意。
他语气平静地说道:“将陈志打入掖庭狱,严审!皇后有失察之过,禁足长秋宫,没有朕的旨意,皇后不得出宫一步,后宫所有大小事宜,由阴贵人代为打理。”
刘秀一句话,把事情盖棺定论了。
以压胜之术谋害太子的,不是郭圣通,而是陈志,陈志的死罪不可避免,而郭圣通也未能免责,等于是被囚禁在长秋宫内,皇后之名,已然名存实亡。陈志听后,还是长松了一口气,他向前叩首,朗声说道:“陛下圣明!”说完,他抬头看向郭圣通,见郭圣通满脸泪痕,泪眼汪汪地看着自己,陈志向她笑了笑,他真想对
郭圣通说,这次他们败了,而且败得很惨,但这个结果,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起码皇后的名分还在。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皇后还是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可惜,众目睽睽之下,这些话他无法说,在场的侍卫也不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两名羽林卫上前,将陈志架起,拖着就往外走。
见状,郭圣通脸色大变,跪爬到刘秀近前,死死抓住刘秀冕服的衣摆,哽咽着说道:“陛下,饶过陈志吧,陛下,陈志是无心的,就……就饶过他吧……”
看着跪在刘秀面前苦苦哀求的郭圣通,正被羽林卫往外拖的陈志,心头一暖,鼻子发酸,眼泪也禁不住掉了下来。
他觉得自己值了,他陈志这辈子,只效忠皇后一人,不后悔。
他深吸口气,大声说道:“皇后,臣走了,臣愧对皇后的信任,理应以死谢罪,皇后不必再求陛下,臣甘愿受罚……”陈志的话没说完,人已被拖出西宫。
刘秀点了点头,对身边的龙渊说道:“送……皇后回宫吧!”事情闹到了这一步,刘秀也是心力交瘁,精疲力尽。
在他的心里,郭圣通和阴丽华,都是他的家人,是他最亲近的人,他打心眼里希望一家人能和和睦睦的在一起,奈何,这后宫里,连表面的平和都维持不下去。刘秀感觉很累,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