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一次,若还有下一次,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的声音很低,不知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虽然公主落泪的样子也很美,但泪眼相对……君容觉得,这步田地实是不适合公主与我……”
他抚着她的发,指尖插进发丝里摩挲。
“公主,别再让君容难过了,也别去想他了……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别去想了……”
宋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记得朦胧之间,好像一直有一双冰凉的手抱着她,为她抚去泪水,不曾离去。
……
公主殿变天了。
听新来的侍女说,常安被打断了一只腿,扔出了宫外,而那些跟着他的黑衣人也死了大半,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带着他一起逃走了。
在宋玄昏迷之时发生的纷争,已经不是狼狈和惨烈足以形容了。
和春,香引,甚至南风全都下落不明。
那场瓢泼大雨之后,她一觉醒来,一切都失去了控制,过往熟悉的公主殿,瞬间变得面目全非,陌生得让人害怕。
仿佛去年今日还是那一片天,可她一个人也不认识。
突然出现的大群士兵,将这里重重包围,像一滩死水,密不透风。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那个一口一个公主,却不知君臣避嫌为何物的丞相君容。
他软禁了她,就这么简单。
宋玄枯坐在殿里,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座殿,只知道这里还是公主殿。
多么可笑啊……
她将脑袋埋进膝盖里,就这么一动不动,一天就过去了。
门口有重兵把守,除了来送饭的侍女会和她说几句话,没有任何人会搭理她。
其实又何必呢,不是早就算好了吗?她能跑得掉吗?
不用别人提醒,宋玄都知道现在的情况有多么糟糕。
卫谦走了,据说投靠了宋观。
而常安,和春和暗卫一等人全部连根拔出,而已经把握了朝廷那边的宋观一边忙着举办国丧,一边向天下宣告乾元公主毒害姊妹,当诛之。
宋清婉死了。
那天落水后,大病不起,医药惘效,辞世已经好几日了。
而宋良姝自当日头破血流被抱出公主殿,她毁容了,伤在头部,为了疗伤头发都没了一半。
听说剃发时,向来爱惜容貌的她半个字没吭,安静得像个娃娃。
可第二天,她就一身素衣跪在广言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哭求赐死乾元公主宋玄。
这么好的理由,送到眼前的机会,如果宋观都不知道利用,那他就不是他了。
而宋玄现在还能安然无恙呆在自己的公主殿里,那还多亏了口口声声说要对她好,却变相软禁她的君容。
不过若撇去个人偏见,除了限制她的自由,他对她还真的是百依百顺,几乎没有做什么强迫她的事情。
对于她那天的答应,他似乎一直很开心,从殿外时不时传来的惨叫声少了许多就可以看出。
他们离开之前,他几乎一直陪着她。
白天,他会教她写字,和卫谦的世修体完全不一样的字体,对于宋玄这样不会欣赏书法的人,只能说一句同样好看。
他总是执着卫谦于她那十一年一样的事。
“公主请。”
他把笔杆递到她面前,让她照着他写下的再写一边。